一个世纪以前,在1912年,毕加索推动立体主义进入了它最为高度发展的“合成”阶段。“分析”立体主义(拆分空间)改变到“合成”立体主义(空间回建),这标志了虚幻三维和平坦的二维作画空间在绘画上的复杂交织。
在亞當 尼特的最新作品中,空间本身变成了媒介。亞當 尼特以自己独特的模式,即维度唯物主义,为立体主义两个不同阶段累积的塑性重注了活力。
帆布耶稣受难(CANVAS CRUCIFIX,2011年)是个具有标志意义的作品,采用图像正反面转换的手法,把本是平面的帆布变成主动的维度材料,经过切变、折叠而形成看似基督雕塑的结果。
为了得到完整的多维度效果,观看者被要求激活他们自己的观看空间。就拿《跪着的肖像》(KNEELING PORTRAIT)来说,只要你移动自己而改变观看的角度,负空间先是被保持平衡,然后释放,最后被限制住。图像自我解决。前景转移成背景,空间消溶,容积叠入,能量喷涌而出。现在再读一下上一句话,逐句从后往前读。
同时性的感觉绘制了亞當 尼特的作品。多个以往经历过的时刻被放缓、延长的现在取代了。
主题可以是一个看似没有希望、平淡无奇的地方或时刻。一家从亞當 尼特自己公寓的窗口看见多年的快餐外卖店。怎样才能以崭新的角度重新看这个外卖店呢?这必须是把自己迁移出去,放到别处去居住,再在脑海里把外卖店召唤出来,依据记忆里保存的感知组成部分重新绘出。
无终止的时间范围持续地多了起来,像《烤肉商店》(THE KEBAB SHOP)里黄昏时闷热的空气一样,沐浴在病怏怏的霓虹灯下,又或像《夜车》(THE NIGHTBUS)里钨光灯的嗡嗡声。每个都诗情画意地勾勒出都市夜晚精神耗尽的奇怪街景 ,一个从平淡无奇到梦境般的状态盘旋在日常之上。计时的发光两极管放缓到几乎倒退的程度。
这是一个紧张的空间/情感的平衡,在亞當 尼特的所有作品中都有共鸣。一组《跑步者》(THE RUNNERS)穿破迎面风,《骑自行车者》(THE CYCLISTS)在空气中产生尖角滑流,而《拳击者》(THE BOXERS)在负空间的相互冲撞块里搏斗,负空间被一记猛击所产生的漩涡释放出来,切开并转移了气流,乃至于受到震动的缆绳之间的空档像是自己挨了一拳而向我们撞过来。坚固总是受到攻击:具体物体的虚幻完整被有穿透力的光线和线条袭击,将将能够保持其内在形态。
塑胶和油漆透明度各不相同,相互重叠,颜色就在我们眼前“当场”混合,这在塑胶维度肖像画中得到了最有力的表达。用音乐打个比方,这就像把轻柔的声音加在乐器上,然后用鼓来敲打。
亞當 尼特使用的那种塑胶边缘“发光”,操作起来像是一条由运动划出的线条,雕刻出的手势。在《最小的维度肖像》(MINIMAL DIMENSIONAL PORTRAIT)里,一个尖角下巴上发光的青果色轮廓与亮橙色形成鲜明对比,并且与留下的灰色阴影浑然一体,显示出嵌入在透明层下的骨架。另一个脸颊是金属线变成的线条,勾勒出从头骨经至耳朵到后面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另一个透明平面的边缘,当然这是虚幻的。
亞當 尼特的作品总是在构建复杂的心理空间:忧郁的惯性,凝固时间的内省。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有负空间:需要被填满、抵消或与有成效的沟通的正空间相撞的空白空间。之前一副名为《怀孕测试》(THE PREGNANCY TEST,2007年)的画里提供了代理“地点”和“时间”以便2012年重访。亞當 尼特之前在画中模仿计算机辅助设计出立体投影,以理智地处理德·基里科(de Chirico)的空间压力,使其成为水平的简单图像。在他最近一次的版本中,女性形状的对应暗示在这个关系中至少有三方。结果是忧郁的形而上学,它暗示亲密关系中人们的距离远远超过空间距离。
正如作家安托万·德圣埃克絮佩里(Antoine de Saint Exupéry)说的那样:“没什么可再添加了不是完美,只有当没什么可以被去掉时才是完美。” 本·琼斯,艺术
历史学家,2012年12月